鄉間小路

一頓午餐

認識我的人都知道，我是個想到什麼、就說什麼的人，也就是所謂的跳躍式思考。

我想我永遠忘不了那一天，也忘不了那塊雞排的滋味…

隨便在路上找一名高中生，都和我長得相去不遠，這麼平凡的我，本來應該過著平凡的人生，但有時平凡的人生也會掀起一陣風。

從我就讀的學校走出來，一排的簡餐或是快餐店任人挑選，我如同往常和另外三位朋友，走進一間複合式餐飲店，吃午飯的老位子就擺在那，等著我們。

那是最靠近冷氣和角落的位子，店裡面的坪數不大，總共才七張桌子，卻幾乎坐滿我們學校的學生，由於午休只有一個小時，隨著時間慢慢流逝，其他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時，一名穿著時尚的姐姐走進店裡。

年紀應該只比我大上兩、三歲，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跟著她，不是因為她的凹凸有致和那雙白皙美腿，也不是因為她的臉蛋是我最愛的類型，而是她手裡拿著的那本書。

或許有人在想一本書有什麼奇怪的，但如果那是一本你想看，卻看不到的書呢？

那本書的書名暫時保密，內容也是難以說明的複雜，總之美女姐姐手裡拿著的書，是我之前在圖書館物色好，後來被不知名人士借走的書。

或許天註定，就是這麼巧，使我一直看著她的側面，她坐在靠近玻璃窗的桌子，就在我的左前方。

或許有人會問我怎麼可以這樣悠哉，反正都決定要翹課了，何必再去想那麼多呢？連我的朋友都不知去哪閒晃了，就更不必在意會有人等我。

那位美女自顧自地看著書，似乎在等餐點送上來，我看不到她的正面，只覺得在午後陽光照射下，她的長髮成了一圈又一圈的天使光輪，反光到若有似無的部分，即將消失不見。

一個歐巴桑從廚房走出來，端著餐盤，說道：「辣味雞排和紅茶。」

此時，美女轉頭了，表示是她的餐點，我也隨著身旁的歐巴桑，目光落在她的身上，因為這餐點我也正享用著第二份，當她向歐巴桑道謝時，似乎流露出虛假的無奈，也許還帶點哀傷，我不知道為何我會有這種感覺，但是午後的陽光灑落在她的身上，強烈的陰影使人覺得落寞。

玻璃窗外，季風颳起地上的枯葉，甚至形成一個小小的旋風，不甘離去地在門外轉著，忽然有個東西撞擊玻璃的聲音。

「咯噔—」

我和那位美女不約而同地看向門外，原來是一架紙飛機，被那陣旋風邀舞而至，不過剛才我誤以為是白鴿撞到玻璃，一切都是眼鏡犯的錯。

窗戶邊的她，眼神璀璨，蘊含著朦朧的倒影，卻突然黯淡下來，轉為波波淚光，我疑惑地順著她的視線，原來是窗外的狂風停止了，落葉及紙飛機早已不見，可能遺落在地上…

不過，我的視力沒好到看到地面，只是默默地看著她的表情，暗自猜想可能的結局，或許在她所看見的世界裡沒有我，才會如此不在意地流著淚…

玻璃窗外來了一隻流浪狗，應該是聞到雞排的香味，牠露出迷戀的眼神，似乎乞求著什麼，可惜我是個壞心眼的人，故意吃給牠看，而美女似乎沒注意到我們，迷濛的目光望著窗外的遠方，依舊泛著淚光。

那隻流浪狗似乎懂得人性，立即失望地低頭，我彷彿還能聽見牠嗚咽的聲音，好吧！此時，我有點良心發現，覺得做得太殘忍了！

牠將身體趴到地上，又搖擺一下挺起身，嘴巴似乎叼著一個白色的東西，當我還在試圖認出、那似曾相識的東西時，美女站了起來，手裡還端著沒用完的餐點，或許是她那突如其來的氣勢，令人膽懾，流浪狗狼狽地被嚇了一跳，便往對面車道狂奔。

美女見狀也慌張地追了上去，她的眼神像是急著追回重要的東西，我因此愣了一下，也隨即跑出餐廳外。

卻看見喧囂而過的行車，已經接近她與牠，我僅靠本能大喊：「小心—」

也或許我根本沒有吶喊，只是靠本能地保護她。

霎時，剎車聲、打滑蛇行的車，一架飛了起來的紙飛機，在我四隻眼睛前，成了一個過季也忘不了的旋風，如同那塊好滋味的雞排。

如果你真想知道後來的結果，或許可以來這間複合式餐飲店，有時候，你會看見有一名美女，牽著一隻瘸腳的狗，而她們的身旁有一位四眼的護花使者，你更可以問她：「當初是誰救了妳？」

～The End～